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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兼安]花衣 -2-

下篇完结。

审神者今天也还在6-1挣扎（。

-其ノ弐-

                                                                                                                    

和泉守兼定和大和守安定在交往。

最初只是一句不值一提的笑话，如今已经变成了除掉本人谁都已经公认的秘密。

大和守安定独自坐在朝向庭院的外走廊上，听见背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等到那个男人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像迎接下班回家的家人一般用平淡的声音开口。

“辛苦了。”

“累死了——”和泉守兼定毫无顾忌地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还未卸去身上的甲胄。“途中遇到了好几次检非违使，幸亏有我在，才帅气地把他们一个个都打得落花流水——”

大和守安定转头看向这把如同小学生一般夸耀着自己的不实战功的太刀，并没有配合地显露多少崇拜之情。然而在看到对方脸上浅浅的伤口时，他的眼神不动声色地闪烁了一下。

“你受伤了？”

“嗯？……啊，只是擦伤而已。”

“你的话，就算只是擦伤也会因为外观的问题而急着要求手入的吧？”

“虽然我也很想快点恢复到原来光彩照人的姿态，但现在没有空闲的手入房啊。”

看样子是真的遭遇了苦战吧——大和守安定再次将视线转向前方，听见一旁传来的呵欠声。

“真的累了。……稍微，借我睡一下。”

“……？”

还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大和守安定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靠在了他的大腿上。他低下头，发觉那并不是小猫咪之类的存在，而是和泉守兼定毫无防备的侧脸。

“嗯嗯。——膝枕，感觉真是不赖啊。”

表情一脸享受。

要说这没出息的家伙是什么既美观又实用的名刀，大概谁都不会信吧。

“……堀川君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哭的哦。”

“没事没事。”和泉守兼定摆了摆手。“战斗之后就是要尽情休息一番——这也是我的教诲。”

休息的方式有些不对吧——大和守安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庭院的景色。

已经到了春天，树上的樱花像是燃烧生命一般盛放，将整个庭院也都染成了淡粉色。夹杂着花香的春风将他的头发微微地扬起，带来远方清脆的鸟啼声。

只是坐在这里、看着这样的风景的话，很容易就会忘记血与硝烟的存在。

“说起来，已经是春天了啊。”如同窥见了他的心像一般，和泉守兼定冷不防地开口。“我之前还以为，这里的时间是不会流动的呢。”

“因为这里是现世啊。……离我们原来所在的时代，越来越远了。”

“没什么原不原来的——”和泉守兼定将头转了转方向。“我们是刀，无论在任何时代，只要为人所用就好。重要的是现在，历史是不可改变的，正因为如此，我们现在才在这里不是吗？”

当然，说对原来的主人没有任何眷恋是假的。即使是现在，也能鲜明地回忆起那个人的声音与温度——和泉守兼定闭上眼，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感伤起来。

他没有看见大和守安定的表情。当时的他，无暇去猜测对方言辞之后的心情。

直到他的意识逐渐被名为过去的梦境所吞没，大和守安定沉默地看着他的侧脸，又一次轻声地、用不吵醒他的声音自言自语。

“……我知道的啊……无论怎么努力，都是无法追上过去的人的……”

和泉守兼定的表情纹丝不动。这样一看，果然这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家伙。大和守安定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夹走了飘落到他颊边的花瓣。然后他将花瓣放到了掌心，轻轻地将它吹到风中。

——可以回去的地方，一定在最初就决定了吧。

和泉守兼定得知池田屋出现了历史修正主义者的消息是在几天之后。审神者似乎终于对阿津贺志山感到了厌倦，开始重新编排第一部队作为刺探市中战力的先遣队。

而作为曾经第一部队的明星队员的他——被光荣地踢出了队伍。

“……”

“别、别闹别扭啦兼桑。”

在即将出发远征奥州合战的集合地点，堀川国广努力地哄着黑着一张脸的搭档。

“审神者大人一定是有她的安排，才会派兼桑来带领远征部队……”

“只是怀恨在心吧！就因为我上次多弄烂了几个金蛋蛋——”

“注注注意用词啊兼桑！请把它们称为特上刀装！”

堀川国广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无奈苦心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理解。眼看着出发时间就快要到了，队伍里的大家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干劲，甚至身后的岩融与今剑还在毫无紧张感地玩着举高高的游戏，让他不禁有些焦急地胃疼起来。

万一下一秒，身为队长的兼桑闹别扭说不去了的话——

就像是要印证他的担心一般，和泉守兼定忽然猛地转过了头。

“兼桑？！等等等就算你再不爽也……咦？”

和泉守兼定并没有离开。他的视线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看着那个蓝色的身影随着呼唤声一并奔跑而来。

“和泉守——”

“那个是……大和守安定？”

“……”

和泉守兼定没有出声，只是朝着对方的方向走了几步，看着那柄打刀气喘吁吁地停在面前、用力地向他伸出了手。

“这个，给你！”

大和守安定的手中挂着一枚护身符。

“……那个是审神者给你的吧？为什么要给我？”

“我一直都很感谢你。说我是一把好刀，并且一直都和我比剑。而且——”

他抓过和泉守兼定的手腕，将护符塞进他的掌心。

“——你如果不能长寿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和泉守兼定愣了一下，随后扬了扬嘴角。

“只是去远征而已，你太小题大做了。而且我也还有要完成的事，还不打算随随便便就断了。”

“……”

“不过你的心意我就收下了——谢啦。我会给你带土特产的。”

和泉守兼定转过身，将护符放到了衣服内衬的口袋里。先前的黑气已经一扫而空，他朝着堀川国广摆了摆手。

“走吧。再不出发天可就要黑了啊。”

“兼桑……！”

堀川国广用手抹了抹眼睛，其他队员也纷纷整装待发。那一瞬间和泉守兼定忽然听见背后传来大和守安定的声音，游离而模糊，像是不情愿地被风带来的喃喃自语。

“这样就——”

他没有听见后半句。

又或者是听见了，脑海里却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文字对应。于是他转过头，却只看见樱花在风中画着虚无的圈缓缓落下。

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任凭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夕阳西下的时候大和守安定回到了房间。加州清光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用一种嘲讽的语气开口。

“你去送他了？真是如胶似漆啊，分别的时候一定也尽情地热吻了吧？”

“……”

大和守安定没有看他。于是加州清光在片刻的沉默后又抬高了音调。

“我这里可是还有你们的激吻照片哦？是值得纪念的照片吧？想要的话，就——”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大和守安定用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他。

加州清光禁不住地“哈？”了一声，随后又摆出嘲笑的脸。

“你没有——被爱吗？”

于是大和守安定终于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脸，用平静的语气开口。

“刀和刀之间，根本不存在那种东西吧？”

“你——”

加州清光收起了笑容。这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他的胸中产生一股无名的怒火。本来大和守安定与和泉守兼定的关系与他并无关系，但这一刻，他就是觉得——无论如何都觉得不爽。

“搞什么啊……那个样子。”

他盯着大和守安定再一次转过身去的背影，刻意用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说。

“……令人作呕。”

是的。刀和刀之间，从来就没有“爱”这个选项。

无论是陪伴的关系也好，还是战场的对手也好。他们充其量不过是冰冷的金属，依附于人，是折射人心的镜子。

若有人类爱自己，就为那人类付出一生。

斩杀人类。斩杀同类。斩杀所能看见的一切。除此之外的意志，一定都是不存在的。

大和守安定走在市中的道口，夜风划过他的颊边。他想起和泉守兼定这个名字，想起那把外观与实用性兼备的刀，想起他偶尔像个小孩子一般的自吹自擂，想起那些战斗中阴险的小伎俩——这也是实用性的一种，他狡辩说。

虽然并称不上是多么美好的回忆，但想着想着，他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市中的先遣队早已归来，正如之前得到的情报所言，这狭窄的夜路会让大太刀们难以行动自如。因此第二战，审神者派出了包括他和加州清光在内的打刀们。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实际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熟悉的空气依旧让他们的内心狠狠地震动。

这里是，池田屋的记忆。

“……我回来了哦。”

向着黑暗的道路尽头，大和守安定拔出了刀。火光照亮了他的脸，映出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寂寞的笑容。

和泉守兼定回到本丸的时候，感到气氛莫名的有些沉重。就连审神者都一脸疲惫的样子，早早地便去休息了。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我去打听一下！”

堀川国广说着便跑了出去，片刻之后又再次回到他的视线中。

“我问了一下，似乎是……之前的市中战遭遇了溃败。”

“市中？……看起来还是要由我出马才行啊。”

“还有，兼桑……”堀川国广有些迟疑地开口。“担任队长的，大和守安定……”

“……”

和泉守兼定张开口，想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但却没有成功。

又或者是发出了却没有察觉，因为他现在，看着堀川国广的口型，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耳鸣。

尖锐的杂音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有些目眩。

他一瞬间想起了一些事情。他一度忘记的，重要的事情。

那一天，在审神者编排市中战的部队时，他依稀看见了大和守安定的名字。

池田屋的记忆，对那家伙来说，是个紧紧连接着他的过去的地方。

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明白。和自己一样身披青白色羽织的他，一定是和自己同样——或者是比自己还要更加的、喜欢着过去的主人的。

和泉守兼定的脑海里忽然回响起了大和守安定的声音，那被风吞没的后半句，他忽然想了起来，一字一句，残酷而清晰。

“这样就——”

“——能够去见冲田君了。”

-待续-